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感谢兔兔画的头像!(´∀`)♡
 

(生贺)【北国组】她所失去的和没有失去的

·二战AU,前苏联狙击手瑞亚  医生尤诺 

·私设众多

· 大概算是一篇生贺@弦鱼翻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生日快乐!!!!!!每一天都要开心哦!!!(以及如果我记错了的话,请随意地殴打作者……)第一次写北国组,不太能够把握住角色,不知道弦鱼会不会失望QAQ,总之有任何事情怪作者就好啦!因为没有事先告诉弦鱼所以就按自己的脑洞来写了...总之生日快乐!!!!

 

1

 

瑞亚第一件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是她的长发。

 

 

瑞亚的头发曾经又黑又长,让她认识的每一个女伴都羡慕,是瑞亚引以为豪的珍宝。当她还在学校的时候,若是有人问起她(“特纳[1]同志是哪位?”),别人一定会告诉提问的人去找头发最黑最漂亮的那个。(“您找她呀?瞧,那边那个黑色头发,辫子又黑又粗的姑娘就是了。”)从学校毕业后,瑞亚又带着她长长的辫子回到了农庄,现在轮到农庄里的姑娘羡慕她的长发了。

 

 

“您的辫子太漂亮了呀!”她们夸赞道。而怀孕的舒米诺娃——她已经有三个小子了,坚信现在她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姑娘——则这样跟瑞亚说道:“但愿我的姑娘有着和您一样漂亮的头发。”

 

 

哪怕远在医学院的尤诺也在信中夸赞她的长发:“您太小瞧自己了!当农庄还没建成的时候,您就是我们村庄里头发最漂亮的姑娘了。上个休息日我和斯别洛斯基同志一起去邮局寄信,路上遇见了一位黑色头发的女士,斯别洛斯基同志说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黑发,而我则骄傲地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的朋友特纳同志的黑发。”

 

 

瑞亚想象得到尤诺说这话时骄傲的样子。当尤诺骄傲的时候,他会微微抬高他的下巴,眉毛的尾部地往上挑,嘴唇抿成一条缝,这时尤诺的眼睛总是闪着神气的光彩,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瑞亚为此在回信中感谢了他对她长发的赞美和恭维,还不甘示弱地写下他们的往事:“我早就知道您对我的长发的恭维了。每年的庆典上,您都会编好花冠给我戴上,更别说每年春夏开花的时候,那些采来给我绑头发的鲜花了。”

 

 

可是一进入训练营她就被命令将它剪掉了。队长命令她们把长发全部剪掉,剪成男人们的发型。要是放在以前,任谁告诉瑞亚她以后会把自己的辫子剪掉她都不会相信的。那时母亲给她遗留下来的珍宝,母亲在她身上留下的最后的纪念。谁都别想动她的头发。可是她现在哪有时间来梳头发、编辫子呢?她每天都在学习怎么拼接组装枪械、怎么使用它们,学习测算风速,计算角度,挖掩体,如何寻找最安全巧妙的狙击点。她在脏兮兮的壕沟里一呆就是整整一天。上了前线就更不会有时间了。没有女士内衣和衬衣、没有裙子、没有高跟鞋也没有绑腿,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套进男士衬衣和那一套军装里,多亏了瑞亚身材高挑,她才找到了合脚的鞋子,工厂从来不会制作小号的鞋子,瑞亚那些身材娇小的女伴不知道为此遭了多少罪。

 

可是这也确实是瑞亚自己选择的道路。战争打响了,每个人都被号召为祖国做出贡献。瑞亚找到兵役委员会,要求参军。“我满足年龄了,身体从小也都很健康,没有什么病。”她补充道,“我会包扎,还会用猎枪。”

 

 

“您家里除了您还有人吗?”兵役委员会的人问道,“我们可不能把母亲孤零零地留在后方。”

 

 

瑞亚摇摇头:“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家里除我以外没人了。”

 

两天后,通知书到了瑞亚手上。男人们早就上战场了。尤诺在战争一打响就从医学院里被征召走了,只来得及叫别人帮他带话。得知瑞亚也要去参军,去上前线,尤诺的母亲抓着瑞亚的手哭了:“为什么你也要走呀孩子?伊恩和尤诺走了,我每天都为他们祈祷。现在你也要走,让我送送你吧,你一定要让我送送你……我没能送他们俩上火车,我不能也没有送你啊。”

 

 

她到兵役委员会那里去报道,接着和一群跟她同龄的女孩子一起上了火车。她们被带到了一所女子射击培训班。在那里,瑞亚失去了她的长发,被训练成了一位狙击手。

 

 

 

2

 

在失去了长发之后,瑞亚失去了保持干净和整洁的权力。

 

 

没有人能够在战场上保持整洁和干净。她们是狙击手,两人一组,在埋伏点一动不动地一趴通常就是一整天、甚至更长。瑞亚的衣服没有一天是干的,然而就算湿了也没有办法弄干,第二天依旧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她全身上下都很脏,她在泥里趴着,像是要被泥巴活埋。冬天地上结冰,她像是被冻在了土地上,每次起身都像是要从身上撕下一层皮;春天也没有更好,反而更糟,春天地上的冰都融成了水,瑞亚明明是俯卧在地面上却像是浸泡在河水里。如果撞上女性每个月特殊的那几天日子简直就是灾难。在战地医院的窗帘都是随时准备扯下来当做纱布包扎的地方,瑞亚和她的同伴只好用碎布和长袜。她身上开始长虱子,头发黏成一块一块。她身上开始有气味,最开始她被这些折磨得快要崩溃。

 

 

“姑娘们,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们的营长每次看见她们这群扛着莫辛-纳甘[2]的姑娘们都会这么说道。最开始她们会大声告诉他是为了保护祖国。后来营长不问这个问题,她们也就不说了。

 

 

瑞亚只记得她的第一个目标。其他的目标她都记不太清了。而最开始、最初的时候总是最清晰的。就像瑞亚记得最初她登上火车时铁轨两边的明亮的田野,记得那些鲜艳的野花那样,瑞亚记得她对准的第一个骑着马的德国军官。而接下来的模糊不清,记忆中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白的和红色。

 

 

有时候瑞亚不可避免地嫉妒起尤诺起来。她嫉妒尤诺不是拿着狙击枪而是拿着手术刀的那一个,她嫉妒尤诺是救人性命的那一个。但一旦嫉妒的时候过去,瑞亚很快就会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自责。她想到她遇见的战地上白色的衣服上全部是大片大片棕黑色血块的医生;她也想起那些片刻不停奔跑的医护人员,那些要背着比她们高多了也重多了的伤员和伤员的枪支的女孩们。愧疚感将她淹没。瑞亚也害怕和尤诺在营地里、在战场上相见。她害怕尤诺会认不出这个满面尘土背着枪的短发瑞亚。

 

 

瑞亚从未做过祈祷。她和尤诺也从未在前线遇见。

 

 

 

 

3

随后是眼泪。

 

 

瑞亚牺牲的战友们从来没有过正式的安葬仪式。树林是他们最常见的掩埋地。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们挖得坑都非常浅,往往刚刚够牺牲的战友躺下,没有鲜花也没有告别仪式,他们迅速地撒上一层薄土,草草地盖住,然后迅速的离去。

自此瑞亚对于森林的印象和记忆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在过去,村庄外面的白桦林是瑞亚他们玩耍的地方,瑞亚在那里学会了爬树,躲藏和射击。瑞亚爬树比尤诺快多了。树林里面的河流是她和尤诺钓鱼的地方,伊恩教会了他们两个人如何找饵,如何甩杆,而村子里面的其他大人教会了他们如何织网和放网。瑞亚的裙摆每次都会从外到里全部湿透,而尤诺也没能好到哪去。大人们强调他们不准去树林深处,里面有吃小孩的饿狼,但是瑞亚从来没有惧怕过森林。战争后瑞亚却拒绝踏进森林里一步。而尤诺从未因此嘲笑过她。

 

 

但是更多时候瑞亚连掩埋战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被遗留在他们牺牲的原地,没有办法被带走或者是掩埋。战场上的尸体总是支离破碎,或者被烧得焦黑。瑞亚见过整张脸都被烧坏的士兵,也见过失去了部分肢体的战友。瑞亚自己就不是完整的从战场上下来的。曾有子弹从瑞亚耳边擦过,也带走了瑞亚的半只右耳。

 

 

瑞亚第一个掩埋的战友是一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大男孩。稚嫩还未从他的脸上褪去,而他也永远停留在了稚嫩当中。所有人都哭了,无论男女。

 

 

“这还只是个开始。”营长说,“接下来你们会遇到更多的。”

 

 

埋伏的时候,瑞亚的眼睛经常因为疼痛而流泪。而瑞亚发现,除此之外,她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4

以及健康。

 

 

等到瑞亚终于挤上回家乡的火车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看着她长大的老爷爷没能看到她回来。瑞亚内心有些庆幸老人没有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她原先的朋友都没有能够认出她,尤诺的母亲也差点没能把她认出来。瑞亚受过两次重伤,一次差点死在了前线。老妇人抱着瑞亚哭泣,泪流不止。“我每天都为你们三个祈祷……”他们的母亲抽泣,抚摸瑞亚短短的头发,“我祈祷你们平安回来,尤其是你,当你在信里告诉我你成了狙击手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男孩们都没有像你一样去拿枪!我好怕你像伊恩一样回不来!”

 

 

“才第二年,他们就告诉我伊恩回不来了。我尖叫到‘不可能!伊恩只是个医生!’他们却告诉我医生却也会受到轰炸。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好害怕我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我还要再失去一个女儿。”

 

 

“我回来了。”瑞亚轻声安慰道,“尤诺也会回来的。我们都会回来的。”

 

 

尤诺回来的时候,瑞亚才是没有认出对方的那个。他长高了,明明在去读医学院的时候尤诺的身高还和瑞亚持平,仅仅高出一点点,现在却比她高多了。战争让尤诺长高了十公分,也削高了他的颧骨。瑞亚这才想起他们真的是许久未见了,远远不止战争的这四年。当尤诺带着肉干、面包、糖果和一扎鸡蛋登上前往莫斯科的火车的时候分明还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当他终于踏上家乡的土地上的时候已经不止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了。

 

 

瑞亚那时每晚都被噩梦折磨,满身冷汗,尖叫着从床上滚下去。她的头发也还是暗淡的白灰色,没有长回原先的长度。瑞亚尝试过像从前那样给自己编辫子,可是怎么也编不起来。“您的头发还是太短啦。”与她同龄的女孩这样安慰她,“等它再长长一点就没问题了。您再耐心一些吧。”瑞亚也还不习惯穿裙子,哪怕是她原先再喜欢的裙子她也不太习惯。高跟鞋她现在也穿不住啦。瑞亚还在重新学习怎样去商店里买东西。她经常头痛,不再想碰枪,一到下雨天她原先的伤口就隐隐发痛。她每天早上醒来时的第一反应是去抓她空荡荡的床头——过去四年里那里曾经挂着她的衣服。她经常反应过度,以为战争还没有结束。那时的瑞亚一团糟。

 

 

5

 

 

当瑞亚看见尤诺的时候,她的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底下挂着忽视不了的黑眼圈,头发也干枯得没有以前的光泽。

 

 

然而尤诺也没有好哪去。医生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团因为他的动作变得乱糟糟的卷发。原本像太阳一样金灿灿的头发此时也掺上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银丝。他也更消瘦了。他的眼睛里也藏着和瑞亚相似的疲惫。“我见过妈妈了。”尤诺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她告诉我您也回来了。”

 

 

瑞亚点点头。尤诺不自觉地笑了。他抱着手里的一束鲜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把鲜花塞到了瑞亚的怀里。“这是给您的。”尤诺说。

 

 

瑞亚笑了:“谢谢。”她说,“您变了好多。”

 

 

“您也是。”尤诺说。

 

 

“您还会给我编花冠吗?”瑞亚问道。她现在的头发长到肩膀了,但还是和以前的长度差了很多。

 

 

“当然啦。只要您不介意的话。”尤诺回答道。

 

 

 

 

 

6

 

战争让瑞亚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有一样事物她一直没有失去。

 

 

现在她每天晚上惊醒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总有人会从身后搂住她,轻声安慰她,她也不再会从床上滚到地板上。现在也不是她一个人会因为噩梦睡不着觉了。现在她能够说起战场上的事情了,她说起她死去的、失踪的战友,说起那枚带走了她半个耳朵的子弹,说起她因为饥饿杀掉的一匹落单的漂亮的马;而对方则告诉他那些伤员止不住往外涌的鲜血,那些不得不做的截肢手术,永远缺少的药品和从空中呼啸而过的德国飞机。现在重新学习怎么生活的不再是瑞亚一个人了。瑞亚和尤诺有一个比赛,比谁去商店忘记带钱包的次数少。

 

 

每当她从噩梦中醒来却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时候,尤诺就跟她讲他自己的故事。

 

 

他告诉他瑞亚他曾经在遇见的一个女兵,她的脸全部被烧烂了,他当时表面上看着很冷静,但是内心某个角落早就被恐惧填满了。他多么害怕某天他遇见的这样躺在担架上的就是瑞亚啊。母亲的来信使他知道瑞亚也上了前线,他给伤员处理焦黑的伤口,给他们取出子弹,给他们截肢。他不害怕随时都有可能的轰炸,不害怕被俘,也不害怕死亡,但是害怕有一天自己心爱的姑娘面目全非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战场上的爱情十分少见,那些女孩们和他们一同战斗、救他们的性命,尤诺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姐妹而不会有其他想法。但是瑞亚是不一样的,尤诺不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她。他见过的瑞亚编着长长的黑色辫子,穿着鲜艳漂亮的裙子,一双灵巧的手既能够端着猎枪也能够织出新巧的花样儿。她的笑容爽朗而又明亮,与之相比阳光下的向日葵都要失色;她的歌声比百灵鸟儿还要清脆动听。尤诺从小就跌跌拌拌地跟在她身后走,小的时候给她编花环,长大了之后存钱想给她买商铺橱柜里新潮的头巾。她那颗金子般的心让尤诺彻底着迷。

 

 

尤诺跟瑞亚讲他遇见过的一个红发的姑娘。冒着枪林弹雨,唱着歌闯进战场,把受伤的士兵从交战区背回来。当时所有回来的士兵都要这年轻的姑娘不要去,会回不来的,但是勇敢的医护员还是唱着歌去了,结果两边战场都寂静无声,她把伤员背回来,自己还毫发无损。

 

 

“她唱的是我们都喜欢的歌。我们以前也总是唱这首歌。她让我想起你。你也是这么的勇敢,我总是我们俩当中胆小的那一个。我把你的照片藏在暗袋里,他们总疑惑我为什么不给你写信。我告诉他们我勇敢的姑娘也和我一样在身在战场。”尤诺说,“我刻意不去主动打听你的消息,我害怕万一有人告诉我瑞亚·特纳同志已经光荣牺牲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伊恩了。只要我不知道,我就可以告诉自己你还活着,你还很好,你没有受伤。在战场上我从来没有祈祷过,如果祈祷有用,我们就不会还在那里,所以我从不祈祷。”

 

 

总会好的。再糟糕的时候,瑞亚也对此深信不疑。慢慢的,她在半夜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尤诺也越来越少在半夜偷偷爬起来,点着灯写着东西。她和尤诺知道他们都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他们从未失去。

 

 

end

[1] 俄语当中姓氏应当根据人的性别发生阴阳性改变,这里瑞亚和尤诺的姓氏就不做改动了。

[2] 二战时期苏联军队中采用的一种步枪,其系列下有M1891/30狙击步枪,二战时前苏联著名的狙击手Vasili Zaitsev用的就是这把步枪,曾击毙了德国狙击训练学校的校长,射杀了400名德军战士;二战时期的狙击之王,射杀了542名苏联战士的芬兰“白色死神”西蒙·海亚用的是莫辛纳甘狙击步枪的芬兰改版。

评论(10)
热度(71)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曾风停 | Powered by LOFTER